栗蓉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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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蓉酥
“我是跟著我媽媽學的打麻將。”
“她嫁到沈家之前, 去參選港姐之前，是賭場裏頭的疊碼女，樣樣精通。”
“沈家落敗之後, 她嫁給了臺灣的一個富商，富商家裏關系來來往往, 她有時陪著打麻將, 有時陪著玩橋牌。”
“她那時候教會我玩這些的。”
宋佳穗話說得平直, 無一處阻塞。她說這話時面容也平靜, 如她語調一樣無半分起伏。
時岳寧跟著她話語結尾處，竟是長長久久的沈默。他想起她說過不願意回家, 想起她說過, 她偷跑出來, 她母親在找她。
時岳寧說：“不要怕。”
宋佳穗扭頭來, 看著時岳寧的側臉。
他重覆道：“不要怕。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
宋佳穗沒有回應這話，只是笑了笑。她回過頭去，斜斜依靠著車門，支著腦袋看外頭的落葉。已經是暮色漸深, 斜斜日頭餘暉打在路邊的樹葉尖尖上, 宋佳穗看著頂端葉子跟著風飄動。
“今年似乎特別熱一些。”這話並不是在將話題轉移, 宋佳穗是認真看外頭樹冠綠葉, 又說“這才四月，樹葉已經綠油油的像盛夏了。”
車行樹木間，走許久也不見北京那標志性的荒原馬路, 倒是一路綠葉郁郁, 迎著陽光倏倏隨風搖擺。
時岳寧嗯了一聲, 說：“是入夏了，天兒也熱了不少。”
宋佳穗說：“上回去露營的時候, 倒是真的很涼快。畢竟是山裏頭，舒服很多。”
時岳寧說：“今天不回學校去了，明天帶你去爬山。想去嗎？山裏頭應該花還沒落盡，一步一景，會很好看的。”
宋佳穗卻問：“你明天不需要忙嗎？”
時岳寧笑笑，手往左擺方向盤，將車開進岔路中，盤山而上。他說：“明天應該還好。上吊也總是要喘口氣的。”
宋佳穗點點頭，說了聲好。
下個路口處，時岳寧沒有往西，轉向往北，一路開向北京近郊。
車沿路而上，順著一路山色，開進一片山坡別墅區。一幢與一幢間間隔很遠，卻一點又一點在這滿山別野中明晃晃，散落得如天上星辰。
時岳寧將車開向其中的一顆小小星球。
車開入車庫停穩，時岳寧解開安全帶，下車來給宋佳穗這邊開車門。
宋佳穗問：“這是哪兒？”
時岳寧說：“長城邊上，度假用的一套小房子。”
時岳寧關了車門，擡手指了指旁地庫邊上的電梯，兩人一同走過去。感應到人靠近，電梯按鍵外一圈識別燈亮起來。宋佳穗離得近，伸手去按下，電梯卻沒有半分反應。
時岳寧說：“指紋識別的。”說著他往按鍵上輕輕一按，電梯頂上的數字變動，電梯門直接打開。
時岳寧又說：“等會兒把你的指紋也錄上。”
宋佳穗垂眼道：“也不必，我也不會單獨來這裏。”
兩人走進電梯裏頭去，時岳寧沒有說什麽。電梯到一樓停下，時岳寧帶著宋佳穗走出來，換了室內鞋，繞出去，宋佳穗算是看見這別墅內部模樣。
裝飾簡潔，黑白灰大面積裝點，目之所及沒有一盞主燈，都是暖色燈光細碎點亮。
時岳寧說：“跟阿姨發了個消息，已經做了晚飯放在餐廳，走吧。”
宋佳穗點點頭，跟著時岳寧往餐廳那邊走過去。
正方形的大餐廳桌，燈只點亮了其中一邊，帶蓋餐盤將食物盛裝。時岳寧領著宋佳穗在這被燈光點亮的一邊坐下。
“喝點什麽？冰箱裏頭有飲料。”時岳寧問。
他說著已經走到旁邊的酒櫃上，打開櫃門開始挑選。
宋佳穗擡手掀開了桌上湯碗的蓋子，瞧見裏頭是一道菌菇燉雞，說：“這湯熬得好香，我喝湯就好。”
時岳寧點點頭，從酒櫃裏頭拿出一瓶白葡萄酒來，只給自己倒了一杯，拿著坐回到桌子上。
宋佳穗問：“你常來這裏嗎？”
時岳寧拿過兩只碗來，一邊舀湯，一邊回答：“不算，兩三年前買的房子，不算新了，但來也不到五六次。”
“兩三年前啊？”宋佳穗想了想。時岳寧將湯遞過來，她點點頭接過去，用勺子喝一口，又繼續這話題，“你當時還在國外呢吧？”
時岳寧笑了笑，說：“是的。”
宋佳穗說：“你還真是目光長遠。還沒回國就選好了要回來度假的地方。”
時岳寧說：“總不能住去我二叔家，當時知道要回來了，就先買下來吧，總是要的。”
他們打開其他蓋著的食盤，都是家常小菜，醋溜土豆絲充當主食，上湯小白菜綠油油精亮，倒是有道貝勒烤肉撐著場面，小小一盤京醬肉絲配蔥絲與面餅。
宋佳穗說：“阿姨拿手的北京家常菜？”
時岳寧說了聲是，給宋佳穗加一筷子烤肉，又說：“從前家裏做慣了的阿姨，幾年前聯系上了她，她住得近這邊，勞煩她多打一份工，來看看房子偶爾做個飯。”
宋佳穗低頭嘗一口，點點頭說：“味道很好。”
時岳寧夾了面餅蔥絲來配醬肉絲，卷成小小一個包袱團，配在宋佳穗的食碟邊上。
宋佳穗點頭道謝，放入口後不住誇地道。時岳寧只笑笑，給她布菜盛湯，自己偶爾吃兩口。
宋佳穗說：“好些年沒有吃到一口這樣正宗的了。”
時岳寧吹了吹碗裏的湯緩緩喝下肚，聽見宋佳穗這句話，笑著放下碗說：“香港也不是沒有正宗北京菜，是沒有這口北京家常菜，沒你吃慣了的而已。”
宋佳穗沒有說話，只是再夾了一筷子烤肉入食碟裏頭。
時岳寧開口：“佳穗……”
話剛開頭，他的手機卻是響了。宋佳穗瞧見時岳寧看見來電提醒的時候，他眉頭皺了起來。
宋佳穗說：“要緊的事情嗎？”
時岳寧拿著手機起身，對宋佳穗說：“我去二樓書房接個電話，你先自己吃。”
宋佳穗還沒來得及點頭，時岳寧已經離開餐桌，接起電話，一面說一面往樓梯去，走上二樓去，頭也沒回。
宋佳穗給自己又舀了一碗菌菇湯。
時岳寧這通電話打得長久。宋佳穗沒有看時間，只知道自己已經吃得再喝不下一口東西，時岳寧還沒有半分要回來吃飯的意思。
宋佳穗從餐桌起身，走到廚房裏頭，左翻翻右看看。又回來將那剩下不成樣子的菜連盤帶碟地收拾進廚房裏頭沖洗放進洗碗機裏頭。
剩下的菜也不好給時岳寧留著，宋佳穗只盛了一碗湯放出來。
時岳寧這房子的廚房空空如也，只怕是吃的這些都是阿姨從外頭做好了送進來的，這廚房裏頭並沒有開過一天火。
宋佳穗只在客廳的果盤裏頭找到幾只蘋果雪梨橙子，切了切用碗裝好，又從冰箱裏頭找出來一盒酸奶澆上，撒上點堅果碎末。
一碗水果酸奶，一碗尚算溫熱的菌菇湯，宋佳穗也就只能湊到這些給時岳寧。她找了個托盤放好了端上樓去。
二樓處房門也不少，可靠近樓梯口就有一間門大開。宋佳穗在樓梯口已經看見時岳寧坐在裏頭。
只看見半個身影的位置，宋佳穗走到書房門口，側身往裏掃一眼，就看全了坐在書桌後頭的時岳寧。
宋佳穗看見時岳寧並沒有在辦公，只是坐在扶手椅裏頭，仰頭靠著，是閉目養神的樣子。
宋佳穗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宋佳穗腳步輕輕，書房門已經是打開，托盤中沒有蓋碗杯碟，她連小勺都是捏在手裏的，沒有一絲可以讓響動發出來的空間。
腳跟，壓到腳尖。宋佳穗走到書桌前。
宋佳穗想，這托盤放到桌上怎麽才能沒有聲響呢？宋佳穗想這可能有些難辦到。
時岳寧在這時睜開眼來。
宋佳穗此時被他雙眼捉住，明明沒有做過什麽壞事，卻一瞬間局促起來。
時岳寧瞧見她手上的托盤，從椅子上起來，伸手將那托盤接過去，一瞧裏頭兩碗，當即笑起來。
“難為你了，在這房子裏還能做出東西吃來。”時岳寧說。
宋佳穗也笑笑，指著裏頭的東西說：“也不都是我做的。留了一碗菌菇湯給你，另外一個水果碗，拼拼湊湊起來的。”
宋佳穗說著把手裏捏著的兩個小勺子遞過去給時岳寧，他接過來，先是將勺子伸向水果碗。
時岳寧吃著，宋佳穗的目光只在書房內來回轉，當即就被旁邊的滿墻書架吸引，腳尖一轉走過去，背著手就是在書架前高高低低左左右右地看，看過一層又一層的書脊。
宋佳穗回頭來，問時岳寧能不能拿一本來翻看。
時岳寧說：“隨便你翻，看中哪本帶回去也可以。”
宋佳穗因著大方話語笑了笑，點點頭從書架上取下一本來，一翻開就是看到裏頭第一頁的藏書章。
白紙上的綠印章，倒不會顯得明晃晃惹人眼睛，圖案是一棵大樹，藏書章標志的那句拉丁文化作了大樹上的枝椏，一枝一枝地伸出去，枝椏又化作指針，指向圓形框架上的時間刻度。
宋佳穗抹上那大樹的枝椏，說：“這藏書章是你刻的嗎？”
時岳寧回答是：“你還記得從前大院裏頭那棵大樹嗎？樹幹粗壯又枝繁葉茂，小孩子們都喜歡爬上去玩，警衛攆都攆不及。”
宋佳穗說當然記得。
時岳寧笑起來：“你當然記得，你就是最喜歡爬上那棵樹上去的。你還坐在那棵樹上，指著我讓我在你十八歲前不許談女朋友。”
“是嗎？”宋佳穗有些不好意思，笑著將自己的鼻尖摸一摸。她又問：“那棵大樹還在嗎？想去看看。”
時岳寧沈默片刻，低頭放下勺子，說：“不在了。大院快十年前吧，被騰退改建了。樹也自然沒有留下，當時說可惜是棵古樹，樹心堅硬粗壯，做了套茶桌。”
宋佳穗又問：“放在時家嗎？”
時岳寧笑起來，說：“哪裏輪得到放在時家？是放在靜園了。”
宋佳穗點點頭，擡手要翻過一頁去。時岳寧又補充道：“放在靜園的書房裏頭，從前奶奶帶著你練字的地方，下回回去再去看一看。”
宋佳穗手一停頓，才將那頁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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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候教會我玩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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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穗沒有回應這話，只是笑了笑。她回過頭去，斜斜依靠著車門，支著腦袋看外頭的落葉。已經是暮色漸深, 斜斜日頭餘暉打在路邊的樹葉尖尖上, 宋佳穗看著頂端葉子跟著風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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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岳寧嗯了一聲, 說：“是入夏了，天兒也熱了不少。”
宋佳穗說：“上回去露營的時候, 倒是真的很涼快。畢竟是山裏頭，舒服很多。”
時岳寧說：“今天不回學校去了，明天帶你去爬山。想去嗎？山裏頭應該花還沒落盡，一步一景，會很好看的。”
宋佳穗卻問：“你明天不需要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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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穗點點頭，說了聲好。
下個路口處，時岳寧沒有往西，轉向往北，一路開向北京近郊。
車沿路而上，順著一路山色，開進一片山坡別墅區。一幢與一幢間間隔很遠，卻一點又一點在這滿山別野中明晃晃，散落得如天上星辰。
時岳寧將車開向其中的一顆小小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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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穗問：“這是哪兒？”
時岳寧說：“長城邊上，度假用的一套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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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岳寧說：“跟阿姨發了個消息，已經做了晚飯放在餐廳，走吧。”
宋佳穗點點頭，跟著時岳寧往餐廳那邊走過去。
正方形的大餐廳桌，燈只點亮了其中一邊，帶蓋餐盤將食物盛裝。時岳寧領著宋佳穗在這被燈光點亮的一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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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已經走到旁邊的酒櫃上，打開櫃門開始挑選。
宋佳穗擡手掀開了桌上湯碗的蓋子，瞧見裏頭是一道菌菇燉雞，說：“這湯熬得好香，我喝湯就好。”
時岳寧點點頭，從酒櫃裏頭拿出一瓶白葡萄酒來，只給自己倒了一杯，拿著坐回到桌子上。
宋佳穗問：“你常來這裏嗎？”
時岳寧拿過兩只碗來，一邊舀湯，一邊回答：“不算，兩三年前買的房子，不算新了，但來也不到五六次。”
“兩三年前啊？”宋佳穗想了想。時岳寧將湯遞過來，她點點頭接過去，用勺子喝一口，又繼續這話題，“你當時還在國外呢吧？”
時岳寧笑了笑，說：“是的。”
宋佳穗說：“你還真是目光長遠。還沒回國就選好了要回來度假的地方。”
時岳寧說：“總不能住去我二叔家，當時知道要回來了，就先買下來吧，總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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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穗說：“阿姨拿手的北京家常菜？”
時岳寧說了聲是，給宋佳穗加一筷子烤肉，又說：“從前家裏做慣了的阿姨，幾年前聯系上了她，她住得近這邊，勞煩她多打一份工，來看看房子偶爾做個飯。”
宋佳穗低頭嘗一口，點點頭說：“味道很好。”
時岳寧夾了面餅蔥絲來配醬肉絲，卷成小小一個包袱團，配在宋佳穗的食碟邊上。
宋佳穗點頭道謝，放入口後不住誇地道。時岳寧只笑笑，給她布菜盛湯，自己偶爾吃兩口。
宋佳穗說：“好些年沒有吃到一口這樣正宗的了。”
時岳寧吹了吹碗裏的湯緩緩喝下肚，聽見宋佳穗這句話，笑著放下碗說：“香港也不是沒有正宗北京菜，是沒有這口北京家常菜，沒你吃慣了的而已。”
宋佳穗沒有說話，只是再夾了一筷子烤肉入食碟裏頭。
時岳寧開口：“佳穗……”
話剛開頭，他的手機卻是響了。宋佳穗瞧見時岳寧看見來電提醒的時候，他眉頭皺了起來。
宋佳穗說：“要緊的事情嗎？”
時岳寧拿著手機起身，對宋佳穗說：“我去二樓書房接個電話，你先自己吃。”
宋佳穗還沒來得及點頭，時岳寧已經離開餐桌，接起電話，一面說一面往樓梯去，走上二樓去，頭也沒回。
宋佳穗給自己又舀了一碗菌菇湯。
時岳寧這通電話打得長久。宋佳穗沒有看時間，只知道自己已經吃得再喝不下一口東西，時岳寧還沒有半分要回來吃飯的意思。
宋佳穗從餐桌起身，走到廚房裏頭，左翻翻右看看。又回來將那剩下不成樣子的菜連盤帶碟地收拾進廚房裏頭沖洗放進洗碗機裏頭。
剩下的菜也不好給時岳寧留著，宋佳穗只盛了一碗湯放出來。
時岳寧這房子的廚房空空如也，只怕是吃的這些都是阿姨從外頭做好了送進來的，這廚房裏頭並沒有開過一天火。
宋佳穗只在客廳的果盤裏頭找到幾只蘋果雪梨橙子，切了切用碗裝好，又從冰箱裏頭找出來一盒酸奶澆上，撒上點堅果碎末。
一碗水果酸奶，一碗尚算溫熱的菌菇湯，宋佳穗也就只能湊到這些給時岳寧。她找了個托盤放好了端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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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見半個身影的位置，宋佳穗走到書房門口，側身往裏掃一眼，就看全了坐在書桌後頭的時岳寧。
宋佳穗看見時岳寧並沒有在辦公，只是坐在扶手椅裏頭，仰頭靠著，是閉目養神的樣子。
宋佳穗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宋佳穗腳步輕輕，書房門已經是打開，托盤中沒有蓋碗杯碟，她連小勺都是捏在手裏的，沒有一絲可以讓響動發出來的空間。
腳跟，壓到腳尖。宋佳穗走到書桌前。
宋佳穗想，這托盤放到桌上怎麽才能沒有聲響呢？宋佳穗想這可能有些難辦到。
時岳寧在這時睜開眼來。
宋佳穗此時被他雙眼捉住，明明沒有做過什麽壞事，卻一瞬間局促起來。
時岳寧瞧見她手上的托盤，從椅子上起來，伸手將那托盤接過去，一瞧裏頭兩碗，當即笑起來。
“難為你了，在這房子裏還能做出東西吃來。”時岳寧說。
宋佳穗也笑笑，指著裏頭的東西說：“也不都是我做的。留了一碗菌菇湯給你，另外一個水果碗，拼拼湊湊起來的。”
宋佳穗說著把手裏捏著的兩個小勺子遞過去給時岳寧，他接過來，先是將勺子伸向水果碗。
時岳寧吃著，宋佳穗的目光只在書房內來回轉，當即就被旁邊的滿墻書架吸引，腳尖一轉走過去，背著手就是在書架前高高低低左左右右地看，看過一層又一層的書脊。
宋佳穗回頭來，問時岳寧能不能拿一本來翻看。
時岳寧說：“隨便你翻，看中哪本帶回去也可以。”
宋佳穗因著大方話語笑了笑，點點頭從書架上取下一本來，一翻開就是看到裏頭第一頁的藏書章。
白紙上的綠印章，倒不會顯得明晃晃惹人眼睛，圖案是一棵大樹，藏書章標志的那句拉丁文化作了大樹上的枝椏，一枝一枝地伸出去，枝椏又化作指針，指向圓形框架上的時間刻度。
宋佳穗抹上那大樹的枝椏，說：“這藏書章是你刻的嗎？”
時岳寧回答是：“你還記得從前大院裏頭那棵大樹嗎？樹幹粗壯又枝繁葉茂，小孩子們都喜歡爬上去玩，警衛攆都攆不及。”
宋佳穗說當然記得。
時岳寧笑起來：“你當然記得，你就是最喜歡爬上那棵樹上去的。你還坐在那棵樹上，指著我讓我在你十八歲前不許談女朋友。”
“是嗎？”宋佳穗有些不好意思，笑著將自己的鼻尖摸一摸。她又問：“那棵大樹還在嗎？想去看看。”
時岳寧沈默片刻，低頭放下勺子，說：“不在了。大院快十年前吧，被騰退改建了。樹也自然沒有留下，當時說可惜是棵古樹，樹心堅硬粗壯，做了套茶桌。”
宋佳穗又問：“放在時家嗎？”
時岳寧笑起來，說：“哪裏輪得到放在時家？是放在靜園了。”
宋佳穗點點頭，擡手要翻過一頁去。時岳寧又補充道：“放在靜園的書房裏頭，從前奶奶帶著你練字的地方，下回回去再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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